时间的长河里,辉映点点灿烂的星,照亮学子求知的路。当我抬眼找寻在我生命中绚烂过的那颗星,便总会想起恩师何声武教授。此次应邀写一篇关于何声武教授的文章,在华东师大统计学院党委书记李梦隽的帮助下,我得以查阅到有关先师何声武教授的珍贵史料,特别是钱忠民、陈俏巧等师友的文章,像是一脚踏入了长明的星河,而恩师何声武教授,正满载着一船星辉,朝我驶来。
个人简介
何声武教授生于1940年7月,自幼聪颖好学,1961年7月毕业于复旦大学数学系,先后在复旦大学、上海半工半读师范学校任教,1972年6月起在华东师大数学系、统计系工作。
1984年,他与魏宗舒教授、茆诗松教授一起推动建立了华东师范大学数理统计系(1994年更名为统计系),成为全国最早成立的三个数理统计系之一。1987年7月,他倾注心血的概率论和数理统计专业被教育部(原国家教委)确定为高等学校重点学科。天妒英才,1998年1月,何老师因突发心脏病,猝然离世,终年57岁。在短暂却璀璨的生命中,何老师潜心治学、诲人不倦、笃行求真,成为享誉海内外数学界的著名学者。他曾任中国概率统计学会第四届常务理事、上海市数学会第七届副理事长,华东师范大学工会副主席、国际商学院院长,民盟第八届中央委员、民盟上海市第十一届副主委、民盟华东师范大学第二届主委,第八届、九届全国政协委员。
孜孜以求,臻于至善
何老师曾先后赴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和美国普渡大学研究访问,多次应邀出席国内外重要的学术会议,在半鞅理论和随机分析、平稳随机过程等研究领域取得了一系列重要成果,发表了近50余篇学术论文和一批学术著作。其中,《半鞅与随机分析》《随机过程导论》《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等论著广受学界重视。1986年,他关于半鞅自然流的研究成果获国家教委科技进步二等奖。他与汪嘉冈教授、严加安教授合著的《半鞅与随机分析》一书由科学出版社与美国CIC出版公司联合出版英文版后,旋即出版了中文版,受到海内外学界的广泛关注与好评,并于1995年荣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主办的全国优秀图书评选特别奖。作为概率统计学会的重要人物,他对中国概率统计学会的学术刊物《应用概率统计》杂志的创办、编辑和发行作出了巨大贡献。
何声武著作和译著
我和师兄弟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何老师孜孜不倦的工作态度、严谨踏实的治学作风和勇于创新的科研精神,是我们最为宝贵的精神财富,激励着我们在概率统计领域不断前进。在80年代,华东师范大学数理统计系自成一派,在国内外享有很高的学术声誉,这离不开何老师极其严谨的学术态度、一丝不苟的专业精神。何老师与复旦大学的汪嘉冈教授苦心孤诣地研究半鞅理论方面的先进成果,成为了当时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或许是国内少有的,能够把巴黎六大的Jacod教授难度很高的黄皮书专著《随机积分与鞅问题》(由法文写成)彻底弄清楚的数学家。后来被学术界广为引用的,由严加安教授、何声武教授、汪嘉冈教授撰写的《半鞅与随机分析》就是在上述研究的过程中形成的,该专著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何老师与汪嘉冈教授在广泛领域中长期的合作,他们在独立增量过程的半鞅方法上做出了特别出色的研究,所提出的独立增量过程的可料表示定理于1982年发表在概率领域的顶刊PTRF的前身上。彼时,他们是为数不多的在这类高水平期刊上发表文章的中国概率论学者,成为了中国概率论学者在十年动乱之后能够赶上学术研究世界前沿的标志。何老师编写的教材《随机过程引论》中包含的Markov链部分,具有鲜明的特色,成为国内概率界普遍认同的教学材料。
木铎金声,滋兰树蕙
何老师在科研与教学中倾注了毕生精力,注重身体力行,重视年轻人的培养,特别鼓励年轻人发展独立研究的能力。多年来,他一直辛勤工作在教学一线,对学生温和又不失严格,深受学生敬爱。1980年他从文革后恢复招生的77级学生中选取了10位学生开设概率论课外讨论班,其中一位学生薛行鸿在他与汪振鹏两位老师指导下撰写的论文《最优序贯决策的唯一性》,于1982年获得国际统计学会“发展中国家青年统计学家论文竞赛”优胜奖。从1984年到离世的10余年间,他先后培养了7名博士生和10余名硕士生,有的毕业生已成为重要的学术骨干和学科带头人。如牛津大学数学系钱忠民教授,墨尔本大学数学系夏爱华教授,威斯康星麦迪逊大学统计系王亚珍教授,全国模范教师、江苏师范大学数学系谢颖超教授,中国科学院系统科学研究院夏建明研究员,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第28研究所研究员级高工、副总工程师鲁士仿,德国莱茵技术(上海)有限公司大中国区 IT 高级经理童葆军等都是何老师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培养的硕士生和博士生。
何老师授课有着综揽全局的风格,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主张引导思路,而不是把书复印在黑板上,像是一位高明的向导,对“景点”“地形”了然于胸,又深谙“游客”心理。他告诉我们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山有多高,水有多深;碰到这山是直接翻越还是独辟蹊径,遇到那水是赤足淌水还是驾舟而过。对一般“景点”,他是寥寥数语、匆匆而过;对特色“景点”,则侃侃而谈、不厌其烦。他的板书十分飘逸,若按平面上普通的欧氏距离来度量,那是极不连续的;只有按其思路中那个奇特的拓扑来看,才能连上。有一次,他把一篇论文的思想、结果和证明在5分钟内就给我们讲完了,哪怕是迄今没有通读过这篇论文,但那天讲的内容我仍然记忆犹新。他在课堂上常常会问我们:“你是真懂了还是以为懂了?”凭着对随机现象非同一般的直觉,他既要求学生严格推理,又引导学生发展直觉,避免陷入逻辑推理的泥潭无法自拔。就这样,我们在他的掌舵和领航下,心无旁骛地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
何老师参与编写与翻译了多部教材和教学参考书,包括《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习题集》、《最优停止理论》、《概率论习题集》、《基辅数学奥林匹克试题集》、《随机过程导论》、《Semimartingale Theory and Stochastic Calculus》、《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半鞅与随机分析》、《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习题解答》、《随机过程》、《随机过程引论》等。他于1987年被评为上海市高教局先进工作者,1993年获曾宪梓教育基金三等奖和上海市高校优秀教学成果三等奖。
胸怀天下,兼济苍生
除了当好一名教师,何老师在民主党派和政协工作中也倾注了大量心血,取得了突出成绩。在担任民盟华东师大主委、民盟上海市副主席、民盟中央委员和全国政协委员工作期间,何老师在加强民盟的组织和思想建设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连年受到盟市委的表彰。他思维敏捷、目光敏锐且健谈,观点鲜明、富有个性,和人交谈时始终面带微笑,语速和缓、语调亲切,用语儒雅周全,使人如沐春风。他在参政议政方面身先士卒,深入实际,认真思考,提出的许多高质量提案受到学校和上海市有关部门的重视。1996年全国政协会议期间,他被安排在李鹏总理、李岚清副总理等国家领导人出席的教育界讨论会上作专题发言,就高校的体制改革发表了许多颇具价值的意见,受到了与会者的高度评价。同年的市政协会议上,他递交的提案为市教育部门采纳,并颁布了相应的实施政策。1997年,他荣获“上海市统一战线为两个文明建设服务先进个人”光荣称号。
日落归山海,山海藏深意
何声武教授的一生不长,却极其丰盈。他毕生崇高的理想追求、高尚的道德情操和在教书育人、科学研究、参政议政等多个领域作出的卓越贡献,续写着他的不朽传说,滋养着我们的精神家园,是华东师大统计学科历史上一座永恒的灯塔。如今,华东师大统计学科桃李满园,我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始终像何老师那般怀揣满腔热爱,坚定地走在统计学人为强国建设、民族复兴贡献独特力量的奋进之路上。
致谢:衷心感谢统计学院关工委对院庆特辑工作的支持和帮助!